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我其实是无意的,在这个时候读倾城十年的《芙蓉锦》,或者说,是有些缘分在吧,窗外正是满目金色,唯芙蓉花开如荼的深秋季节。
都说文人相轻,可我却一直喜爱她的文字,那种妖娆缠绵与平和冷淡间,娓娓道来。在其中的一篇《我年轻的身体与痛》中,她写一个得了“格林巴利”的女孩子,也就是神经系统受损,身体失去痛觉,她的惊慌与新生。之前,我也听说有个孩子得了这样的病,是天生的没有痛觉,因此,自孩子的小手可以自由舞动之后,伤痛一直伴随着他。因为不痛,他不知道害怕,他用柔嫩幼小的脚板踏在尖利的钉子上,看殷红的鲜血冒出来,无忧也无惧,因为不痛,更不知道父母哭得呼天抢地是为了什么。他渐渐长大,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是一个没有痛感的人,虽然小心翼翼,仍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不痛,终于成为他人生最大的烦恼,有时他想,会不会,他的母亲曾经在他出生之前作过太多虔诚的祈祷,让他一生都远离痛苦?实在是矫枉过正了,他比任何人都想一尝疼痛的滋味,因为那是人生最本质的甜蜜,是生命永世的情人。
还有一种渐冻病,也是因为神经系统受损,令人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像被冻住一样。先开始可能是一根手指,然后是一条手臂,一节节攀升,如同毒蛇吐着腥红的信子,一寸寸缠绕,直至吞噬整个身体。与肉体的没有知觉相比,更痛苦的是灵魂的清醒,眼见着肉体遭受侵袭毁坏,却无能为力,并且不知道是在哪一天,突然整个身体都僵硬如石,而死神近在咫尺,狞笑着一步步走近。
我们总说无关痛痒才一身轻松,其实,我们身体的每一种感觉都是珍贵的,唯一的,当我们失去它们时,也就失去了生命最初的信号,身体给自己的警醒,危险与死亡也就一步步近了。如同看似漫长苍白的人生一样,所有的感觉都是美好的,哪怕是痛,哪怕是失恋,因为亦舒也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失恋,必须深深爱过,才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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