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老房子的那一天,我和妹妹都不在场。不断地给妈妈打电话,三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波澜,特别是我和妹妹,觉得留老妈一个人在那儿看着老房子如黄花萎地,内心充满了不忍。妈妈的情绪是在第二天见面时才知道的。她对我说,好在你拍了那么些照片,真的很舍不得的。
房子太老了,几乎成为危房,灶间的上方塌了好大一个洞,里间做隔断的墙还是土坯,居然经了几十年不坏。那一面墙,曾经是我们的光荣榜,糊过整整一墙的奖状……
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刻意,也许是内心的怯意,拆房子那天我避开了。此刻,当我站在一片废墟的老地基上,碎砖烂瓦间,蒿草丛生的,荒芜的院子前,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我总相信,父亲,是守在那儿的。也许,他是杂树枝头的一片叶子,也许,是这方天空上面一双无形的眼睛,也许,是拆房那天看到的那条蛇,我相信,无处不在的,是他的眷恋,我的思念。
其实是很少回来的。站在家门口的场地上,发现小时候河宽水阔的河流变得那么狭窄,屋前宽广的土地也变得几步就能走过去,那个小时候一直玩耍的河埠头已被荒草淹没,连条石都找不到了。
老房的宅基,看着小小地方,乱堆着砖头石块,走过窄小的庭院,看见当年的猪圈羊圈,关养它们的深坑还在,里面长满了一种开黄色小花的植物。荒草绊住我的脚,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正是收获季节,伯父家的场院上晒着金灿灿的稻谷,一条小黑狗则睡在谷子上,它伸长着四肢,闭着眼睛,双耳耷拉着。我把它舒适惬意的样子拍下来,看了良久。
二十多年前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我以为我可以走得很远很远,直到天的尽头。可是现在我力不从心,也不那么天真了。生活在别处,生活也可以在来处。我是真的老了吧?能老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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