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对来自台湾的老夫妻,是盛泽人,大约七八十岁了,老先生仍然身板挺直,精神奕奕,可以想见当年的玉树临风之姿。他的夫人,像一个袖珍的美人儿,瘦弱,苍白,小小脸上是慈爱温和的笑容。老先生说,此行来探亲,访友,旅游,寻根,语气朗朗开怀。说到半个世纪前,年轻的他同八个伙伴辗展广州,海南,直到台湾,不甚嘘唏,光阴的流逝,沧海桑田的变迁。也许是我的敏感,我总觉得外面来的人,举手投足中有一种显而易见的不同气质。几年前,我的一位大学同学,久居维也那,突然归来,彼时我已满脸沧桑,他却依然如初进大学时的模样,也许是阿尔卑斯山、多瑙河的灵气赋于他的特殊气质。
生活周边的人,大多目光中不自觉地带着戾气,那是常年生活留下的痕迹,它不是眼角皱纹,腰间的赘肉,它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戾气会渐渐累积,然后反扑,给人带来恶疾或灾祸,而人,并不自知。
练完瑜伽,暮色欲合,路灯已亮起,城市的夜,像初绽的蓓蕾,清风扑面,花香袭人,是一年中,也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决定步行回家。过红绿灯时,看到交警喝令一对骑电动车的男女下车推行。“电动车不能带人,你不知道吗?”“我知道,可是,她还小。”男子红着脸,强辩。他身边的女子,足有一百五六十斤,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决非父女,即使是,她也绝无可能是学龄前儿童。可是,因为爱,他说,她还小。交警没有说什么,我猜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进小区时,散步的人们陆续回家,广场上跳舞的音乐也已经停止。一位祖母背着她年糼的孙女,絮絮叨叨。“将来,等你长大,要不要嫁到别人家里去?”“要。”“那就要离开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奶奶犹自不甘心。“那也要,那个别人家好不好玩?”孙女口吻好奇。奶奶却不出声了,也许深深失落。可是,那小女孩子只得三四岁模样,伏在奶奶的背上,如同一只壁虎。祖母的担心,也太早了些。我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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