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当我面对着费老留下的一幅幅墨宝时,禁不住将时光的镜头往前推移。
那是1984年的春天吧,早春的江南依然寒意料峭,年过七旬的费老却精神钁烁,神采飞扬。这是他的四访江村,再一次回到故里,感慨万端。那时的吴江市图书馆尚未单独建制,馆舍也只是位于松陵公园内的两间旧房子。费老一生行万里路,更读万卷书,与书籍有着天然的血脉亲情,欣然为图书馆提笔写下:“三春花事好,为学须及早。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 感人生易老,为学须早,谨言此诗,勉青年学子。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1980年底,吴江市图书馆单独建制,1985年,府西路新馆落成。费老听闻,喜不自胜,他是一生不曾离开读书写作的人,书籍对于人生的重要性深有体会。八十年代初的江城,依然是清贫的,落后的,百废待兴,却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修建了一座花园似的图书馆,对于费老来说,离别已久的故乡永远是人文荟萃,风土清嘉的物华宝地,于清贫中仍然崇尚书香致远,文采风流是他极为赞赏和深感欣慰的。那一年,费老欣然为即将开放的市图书馆题写了馆名。
1986年5月,市图书馆新馆运行将近一年,读者如云,纷至踏来,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了馆外的马路上。每个阅览室都座无虚席,许多读者站在门外等上半个小时才能轮到一个座位。5月的一天,一位特殊的读者也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图书馆,看到那么多爱读书的家乡人,他高兴得开怀大笑,兴冲冲地为图书馆写下了“开卷有益”四个大字,这位一生对书籍有着无限深情的特殊的读者,就是七十六岁的费老,他又一次回到吴江,进行他对江村的第十一次访问,顺道,走进了他始终关心惦记着的吴江图书馆。
如果我们把时光的镜头再一次往前推移,曾经的江南少年,在一个晴好的早晨,告别家乡,到苏州,到燕京,到英国,负笈远游,辛勤耕耘,潜心实践,著作等身,奖掖后学,滋兰树惠,终成社会教育和研究的一代宗师,而无论走得多远,成就多么伟大,在他的心里,永远记得江南的这片土地,给予他生命并与之血脉相通的土地上的人们。他一次次回到故土,对父老乡亲嘘寒问暖,倾听他们的心声,关心他们的生活与学习,他归来的足音和浓浓的乡音里,是对江城这片土地的无尽挚爱。
光阴如梭,如白驹过隙,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为了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图书馆已经三易其址,到2006年,一座建筑面积达14000平方米,融入了公共服务和文化传承的复合型现代化图书馆在中山南路上拔地而起,当年费老题写的那遒劲有力的馆名依然熠熠生辉,如同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注视着书香萦绕中的读书人。
费老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可是他又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在家乡温润的土地上,在家乡人民深情的怀抱里,他安详长眠。我们深深怀念费老,并祝愿他智慧美好的灵魂,永远护佑着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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