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食堂时,看到东侧门口白花花一片,原来是来自基地鱼池的鱼,远远看着,大条,有的还在蹦达。没到开饭时间,工作人员站在边上聊天,抽烟,看鱼。突然想到小时候,可能老了,极容易就想到小时候的事。哈。
那时的冬季,门前的小河每年要抽干一次,水抽到差不多时,队里先集体捕鱼,来回三两次后,放塘,也即大家都可以下去捕了。干河总在天寒地冻的日子,可是放塘之后,人的热情仿佛足以融化一切寒冰。河水是活的,通向远方的远方,所以收获总让人惊喜。记得有一年,一位小姐姐居然捉到一条十三斤重的鲤鱼,幸许那时刚刚看过《追鱼》,总觉得那有小孩子身子般修长的鲤鱼是成了精的,在我们门前的小河里,夜深人静,清辉明月,她独自翩翩起舞,魅惑那天真痴情的书生。
水乡,总有人是深谙捕猎之道的。父亲不是此中高手,我唯一记得的一次,他在荡口“背鱼”,用的是常见的筝网,以其形似风筝而得名,张网水流湍急处,鱼群经网游过,收网离水,鱼在网中央,完全以耐心和幸运取胜。这样式微的机会,父亲居然捕到一条两斤来重的白鱼,那鱼真如雪一样白,父女俩欣喜不已,我把它装在浅口竹篮里,小心提着它,经过河岸,它蹦达不止,终于,一挺身,跃出篮口,跳回水中去了。我们几乎气疯了,我不记得父亲有没有责骂我,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责骂自己,简直愧痛至今。因为,我只需换个手提着篮子,右侧,便是如海的桑地。
生产队,什么都是一起的,什么都要分配,队长的精力大部分也在这上面,物质匮乏,锱珠必较。干河捉鱼毕,便是分鱼了,这真是个难死人的活,鱼有各式各样,大小品种完全不合人心意,这难度,我至今都不知道队长是如何摆平的。但这场景,是小孩子极爱的,分鱼比分肉和蔬菜更兴奋,有的鱼还活着呢,养在桶里,瞪着眼珠子,可以跟你交流似的。分稻草也极有趣,因为量多如小山,用一架木梯,横在磅秤上,还得保持左右平衡,技术活。
时光如河,记忆是鱼,鱼由此岸去彼岸,由现在到过去,河在,鱼在,你在,我在,温暖在,美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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