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新搬来的三口之家,半大孩子十三四岁,长手长脚的,像只仙鹤,满头大汗地帮妈妈把电动车推进车库,母子俩说笑着,眉宇间尽是欢喜。听口音是外地人,多年艰辛,买下一套房子不容易,仍沉浸于无限愉快中。这孩子,由少年到青年,人生锦绣,在此成长。倘在同一个小区住上十年,会看到很多孩子的成长,老人的老去,不过是人之常情,思之也不免感怀,岁月无敌。
公交站台上,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至少曾经是面目娇好的吧,问我去一个乡镇的路线。就此攀谈起来,知她是河南人,四十出头了,出来打工,竟找不到工作。电子厂要三十五岁以下的,她没有技术和文化,只得去小饭店的厨房做杂活,一月不到两千,还得租房,寄回老家的钱不足一千,两个孩子一个读大学,一个正高中。听说去那镇上要十块钱的车费,她便犹豫了。她说话条理清晰,语速很快,看得出,是村子里那种泼辣能干的女子。我说这年纪出来打工真是不相宜,不如回去做点小生意。她叹一口气,说小生意也要本钱,再说,老家是乡下,人都出来打工了,没有消费能力,什么都不好卖。说话间,她离开了,继续奔波在炎炎烈日下。我理解她的为难,更有一种同龄人的恻隐,就是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生活不容易,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即使上帝已经给了你很多,他也暗暗藏着那帐单,不知道何时跑出来找你算帐。朋友说,人生各有其芳,需与这个世间一一贴身过招,最后仍赞春花秋月,才是真正活过了。
在图书馆门口,又遇到了那一对八十多岁的老夫妻,他们每天来看书,已经无法跨台阶,只得从残疾人通道慢慢走上来。有次和他们聊天,说很感谢图书馆,若没有这么个去处,晚年生活十分苍白。他们总是相互搀扶着,像连体儿一样。有时,我远远驻足看着他们,不能相信这是老年的模样,曾经矫健的四肢会像面条似的软弱无力。我常常不能分辨哪个是爷爷,哪个是奶奶。而我知道,这还是最好的,能走路,能看书,能寻找自己的快乐,而且,明显的,深深相爱。
生命的每一个片断中,有它独特的滋味,这一刻,就是生活本身,不要做未来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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