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师的老师,虽然年纪比老师小,但老师说有他在,他内心笃定,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是柳无忌先生在八十年代编辑南社人物时最年轻的编委之一。他在湖州,CC党的家乡,写过他们的传记。而在真实的生活中,他是一个退休的电影院的美工。老师没有见过他,我更没有,我只是从老师那儿读到过他的信,竖排,小楷,信纸是自己设计的,左侧下方有他的书斋名。
最近一次,他帮我们解决的难题是一封柳亚子写给别人的信,信封上写的是“叔启”。亚子先生的字本来就天书似的,这个“叔”字,无论如何也无法辨认,请教了本城我们认识的所有高人,都不置可否。只好复印了寄到湖州,他说是个“叔”字,还把柳家与费家的关系一一厘清,说明收信的费姓人是柳的叔辈,我们恍然大悟,又敬服之至。
有一次,老师去信,说了自己的工作生活收入和家庭。他没有作相应的回应,只说自己从影院退休,因是企业,工资不高,身体不好,严重的慢性胃炎,没有谈及家人。老师打听了一种据说很有效的胃药,寄去,他回信表示感谢,并说开始吃了。最近的一次信中说他搬家了,陆陆续续持续了一个多月,因为书实在太多了。这信息再一次吊起了我们的胃口,这个学富五车的人,他藏的是什么样的书啊!我对他无限好奇,老师也是。我们打算找个好日子去拜访他,但老师思之再三又说,还是不去吧,以免打扰他,好像他很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他人的视线里。
好奇催生想象,他的名字和年纪,都是线索,表明他在抗战结束时生在重庆,而那个时候能经历重重关卡穿越纷飞战火到达陪都的人,是极少数有权有势者,以他后来的作品,可以猜测与陈家的世交关系。而或许正是这一切,改变了他后来的命运轨迹。
据说在昆虫界,蝴蝶与蜜蜂是最爱干净的两种生物。爱美,洁癖,羞涩,自我器重,追求宁静与安详。蝴蝶一样的男人,这是王开岭笔下的卢武铉,我觉得,给他也很合适,只是在不合适他的天空中,收敛了自己的满腹经纶,就像蝴蝶收起了翅膀不再飞翔。以雕虫小技,谋一碗饭吃,在隐忍与沉默中度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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