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了两天,终于缓过来了。朋友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什么事也没有,似乎说不过去,但也显得比较高级,不是有一种灰色,就叫高级灰么?那就是高级灰啦。我猜,这种高级灰就是一种叫做悲秋的情绪,不是有伤春悲秋一说么?只是,总觉得我这样的女汉纸与它相距太远,因此确诊有些困难。
有一个朋友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从二十楼上跳下去。一下子找到了认同感,是啊,什么也不为,就是一种莫名的感伤。小时候的事情几乎忘光了,但我记得,一个人站在老房子窗台下看秋日将尽时的情景。艳红的日头像一枚添加了苏丹红的咸蛋黄,只有颜色没有威力,它一点点地下沉,秋的寒意一点点袭来,心中的悲凉也如水一样漫上来。现在,偶尔在下班的时候,等公交车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天地萧瑟,无法自处,情不自禁地把身边的人都想一遍,他们安好,才稍定心。如果在外面,就特别想家,想回到一个温暖安全的巢穴,也许这是一种本能。
许多人爱秋天,爱她的收获与丰硕,而我,可能就爱她的让人多愁善感吧,我觉得秋天的自己特别明敏,警醒,棱角分明。秋天的自己更易于与自己对话,看清自己,安慰自己。如果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代表生命密码的日子,那我的这个,一定是在秋天,在十月,我能感觉到,偶尔能接收到她散发出来的一丝丝信息,只是微弱,渺茫,无处追寻,就像这忧伤的来处,宇宙的深处,一定埋藏着人类共有的永远的乡愁,因此这忧伤是可喜的,虽然它无法安慰,却提示了更多的信息,也如同一次新生,让人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
晚上,有一个朋友在微信上诉说忧伤,我以病人兼医生的身份恰如其氛地安慰了伊,效果真是惊人的好。也许,每个人都在自设的笼子里作徒劳的挣扎,因为只顾着挣扎,甚至看不见笼子的门是开着的,他尽可以去外面的世界,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爱上了这挣扎,他确信这是他生命意义之所在,我挣扎故我在,你看到的,只是他扭曲难受的姿势,看不到的,是他欢悦而欲罢不能的心。
秋天令人感伤,却仍是令人欢喜的季节,便连同这感伤也欢喜了,就像孤单叫人难受,但孤单却提示存在,因而也欢喜。
朋友说,会不会因为最近《心经》抄多了,在悟与不悟的边缘,才生出这许多无端的情愫?那还不如用张爱玲的话来自我安慰一下,她说,一个人要保持生活的安定与规律,同时更要保持内心的不安定,才能永葆青春。如此说来,伤秋也是养生良药一剂!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