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来,家与单位,始终围着一条中山路,或前或后,或南或北,但左右不离,万变不离其宗,所以,来去之间,不是在112路车上,就是在112路的公交站台上。
这两天,下班时分的112路很挤,等我上车时,总有五六个老年民工,他们一律穿着雨靴,破旧的衣服上沾着新鲜的泥浆,戴着各种式样的帽子,其中有一个个子十分瘦小的,总是倒在离门口最近的座位上合眼睡觉,他看起来非常疲倦,头发稀疏,牙齿焦黄,裸露的手臂瘦得可怜。其实他们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操着同一地方的外地口音,听不出来自何处,但一定是来江城打工的,而且是做着最苦最累的工种,沉重的体力劳动让他们眼神木讷,面无表情。
没有座位,我远远站着,下一站,有人下车,在两位老人之间突然空出一个座位来,其中一个穿黄军装的老人大声喊我,我是回头看到他的眼神才知道他是在喊我,示意我过去坐。我心里是抗拒的,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便过去坐下,并点头表示感谢。刚刚坐下,一股说不清的酸腐难闻的气味立即包围了我。但我没有动弹,不过是回家洗个澡就好,我不愿拂了他们的好意,让他们觉得有丝毫的被嫌弃。不知道他们何以这么大年纪还在外面漂泊打工,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易,他们,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昨天的公交车上没有看到这一拨人,也许他们换了工地,不再坐112了,不过遇到了两位很有意思的老先生,听起来是退休的中学教师,一个身体很弱,另一个把他送回家,像是在外面参加了什么活动回家。一位老先生说,最近很开心,上海的学生国庆时接他去了上海,参加学生们的聚会,其中很多人都出息了,有人升了少将,有人生意做得很大,即使最一般的,“他们也在好头上,只不过五十来岁,是84届的高中毕业生。”老人最后感慨到。我第一次听人说五十岁是在好头上,但对于这两位体弱多病七八十岁的老先生来说,五十岁无论体力还是精力,的确是在好头上,因而他们的羡慕感叹是由衷的。其实,在任何一个年龄段里,都有人在羡慕你,到了九十、一百岁,羡慕的人更多了,因为你长寿,活到了大部分人渴望而未达到的高寿。由此,在任何年纪的自己,都要珍惜那一段的人生过程,因为在别人眼里,你就是那最美好的风景。
坐公交车偶尔无聊,但更多的是风景无限,它丰富了我的生活,从中感受点滴,学习生活的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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